三 纪游篇

桐 坞

桐坞我旧过，阴森翳丛筿。隔林见梅花，谓是山月晓。花深不辨路，地寂唯闻鸟。但看香雪繁，似觉青翠少。此中绕僧庐，粥鱼出烟杪。后游鬓丝增，初春涧声杳。无事为佛事，益以诗自绕。

访桐坞安庐为明慧文法师隐处

不见皋亭慧法师，李先辈长蘅句。孤峰幽涧若相期。前身明月今应是，修到梅花定几时。半百已知逢世拙，十年真悔入山迟。试参金粟堂中影，待我重來照鬓丝。

答姚玉裁庚申秋日入黄鹤山见怀

十里秋松泻暗泉，参差游事又三年。著书未遂名山志，才说幽栖一怅然。

姚世钰原作

游记曾披画不如，笋舆香篆路迂徐。与君同有幽栖志，黄鹤山中好著书。

人日泛舟至龙居湾，遵山径入永庆禅院，用韦苏州“蓝岭精 舍”韵

船子俟前湾，路缘松色上。复岭始成误，偶遂登高赏。一公昔经营，流水如在掌。院为明一濂上人所创。层层苍翠中，梵宇开虚敞。前人旧游处，我 辈自来往。门间花气深，山空禽语响。遣俗暂徘徊，怀贤成俯仰。李长蘅有

《宿永庆步月》诗。

石鼓亭

石鼓本无声，桐鱼击有异。名亭自何年，坠响閟山翠。拊床惜典午，鼓妖亦此类。茂先如可呼，博物有遗议。吴年出石玺，奇事与之二。维舟陟隤岸，将老才一至。

宿佛日净慧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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群山春未动，清刻出松筿。黄鹤翩欲下，引我步深窅。僧庐辟广场，淳朴境无扰。衣传四明来，蔬足千指了。平生参诸方，僻近苦未晓。今谙困学公，篆路尽萦绕。鲜于伯机《游记》云：村路诘曲，如行香篆中。夜深龛灯短，雪滴林月小。哦诗祛眼食，列坐至啼鸟。

雪后同耕民泛舟北郭，游一僧舍，颇尽幽趣

腊尾能为寂寞游，恰经野渡有渔舟。过桥溪水斜风急，带雪僧房落日幽。世外话销商陆火，林中春在木绵裘。平皋鹤叟今何处，吟望寒山空点头。元

张仲举在杭日，有一私印文曰：平皋鹤叟。盖取北郭三山名，临平、皋亭、黄鹤也。见朱圭《名迹录》。

暮投遍福寺⑦宿楚水禅师方丈

西峰日落东峰昏，游人迤逦沿山村。烟中问路得樵叟，青萝一径穿颓垣。怪禽啼处明佛火，新月照地如无痕。跳岑左右出林表，参旗井钺历可扪。千年废殿作蔬圃，把茅盖顶三间存。庞眉长老我旧识，道韵简淡颜清温。草鞋峭紧久不用，舌挂屋壁空无言。绳床留客意颇厚，泉沦性海通真源。睡蛇此夕自远去，前尘何足劳梦魂。千花玉雪亦可念，坐待窗纸烘朝暾。

晓起，彻上人导行黄鹤峰下，观龙藏泉，遂寻龙洞至仙姑洞

清旸升峰罅，粥鼓已绝紞。石盆分靧泉，影动青菡萏。主僧为前导，矜客富奇览。岩痕蜿蜒卧，巧若出鬼錾。洑流苔砾度，阴洞松雪揜，华盖滑可扪。神寰垢自澹，仙姑巢其上。侧足觑幽窞，重扉蓄内景。鸿珑古谁撼？既讶碧漦蜕。复隐绀发髧，出险诩所能。临深谓何敢！冷风回人衣，归路有梅糁。

澡兰香·五月一日皋亭山下竞渡⑧

霞翻浦树，雪溅汀莲，叠鼓彩虬欲起。梭船贵买，镜槛先开，尽逐闹竿游戏。定何年，凫羽凌波，风光留人似此。打扮杭州，十里销魂烟水。 棹转盘涡更险，为忆山前，受降遗事。花釵剪艾，麝粉吹菰，越女但知沉醉。瞥回眸。众里盈盈，行雨防沾罗衭。念散后，梦绕湘云，凉幮新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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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晚自皋亭至临平二首

不减看山兴，吾行及杪秋。斜阳半郭外，晴翠满船头。林晚开黄叶，波明见白鸥。前峰烟际寺，历历记曾游。

将近临平道，临平暝色连。远风灯照牵去声，微月簖鸣船。山忆邱丹隐，泉题玉局仙。不知松子落，惟咏夜凉天。

①《艮山杂志》：“仁和县东北十五里沈家塘，即沈崧宅也。”今上塘河杭州拱墅沈塘桥段。②西林，即西泠，有桥，地近孤山，为西湖三大赏梅地之一。③龙潭，也称龙游潭、游龙潭、水瓮。《淳祐临安志》：“皋亭山，旁有水瓮及桃花坞。”《嘉靖仁和县志》：“龙游潭在肇元乡皋亭山，时有蜿蜒出没其间，乡人称为水瓮，旱祷必雨。”《康熙仁和县志》：“单家坞在皋亭山南，上有游龙潭，时间蜿蜒出没，大石玲珑，水从石中出，今谓之雨花泉。俗名其石为水瓮。”今地处杭州拱墅半山国家森林公园内，尚存。《乾隆杭州府志》：“《县志》谓雨花泉即游龙潭，误也。游龙潭在桃花坞孤舟庵内，山壁下止水，仅二尺许。”今地处杭州拱墅半山西侧，尚存。④《光绪杭州府志》：“金家堰，在皋亭铺东，去城北二十五里。”今地处杭州拱墅半山境内。⑤《武林梵志》：“上塔伏虎禅院。伏虎禅师原居江干五云山，每到城，必骑虎出入，回山化钱买猪，首饲虎。忽一日回山迟，偶伤一人，禅师倚杖责之，虎悲哀悔。伏师往皋亭结庵，于兴教寺后圆寂。今上塔，即伏虎禅师塔院。”据《万历杭州府志》等史料记载：雍熙二年（985）北宋名僧伏虎禅师圆寂，谥普觉大师。建于皋亭山，为伏虎禅师真藏。明万历年前毁废。清康熙五年（1966）重建。据悉，新中国成立时尚存并渐衰，1957年拆除。⑥据《武林梵志》等史料记载：下塔，月明清杲禅师塔院，也称月明庵，为月明和尚的灭度之处，绍兴年间建。明初毁于兵焚，万历三十四年（1606）重建，崇祯年间增建禅堂。据悉，清末民国时期渐衰。新中国成立时尚存，1957年拆除，2002年在遗址出土发现了部分石塔构件，有形如石鼓的塔身主体构件竖刻“月明祖师塔”。⑦遍福寺，也称遍福院。据《咸淳临安志》等史料记载，遍福院，在城东北三十五里赤岸，天福七年（942）吴越王建，旧名众善。治平二年（1065）改遍福院。庆元初重建。至正末年兵毁。洪武初年重建，成化十年（1474）前立为丛林。明末已圮。遗址今地处杭州江干丁桥沿山境内。⑧《康熙杭州府志》：“五月端午，近日半山龙舟争盛，诸坝各埠俱于朔日奔赴，游人杂还，不减湖中。”直到20世纪50年代末，此项民俗活动逐渐消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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〔清〕梁启心①

泛舟出东新关②至皋亭山看梅，同穆门、江声、龙泓、堇蒲、瓯亭作

早暄梅信舒，新晴涨痕浅。小舟衔尾出，野塘风正软。遥见皋亭麓，平林白于茧。暖烟结曾阴，颓日下西阪。人家依水住，大半花作堰。入春已逾旬，幸我来未晚。相将恣幽探，腰脚犹可勉。

由金家堰步至崇先寺

舍舟理芒屐，一径何逶迤。行行如有碍，玉雪交柯枝。早蜂恋斜晖，境寂时闻之。山腰白云屯，讵料梅所为。绵互不可极，忽露殿角鸱，是中实香界，供养羡阿师。溪桥绕寺门，小憩忘其疲。须臾暝烟合，惟有鼻观知。不逢梅花僧，此意当语谁。回头认归路，月淡风披披。

宿皋亭山下田家

倦足思小休，留客烦野老。溪流恰当门，竹密如结堡。新月下茅屋，梅影不可扫。为我启山厨，真率亦足饱。春暖罢烧松，夜寒仍荐稿。梦回殊忽忽，力田悔不早。

①梁启心（1695—1758），初名诗南，字首存，号蔎林，杭州人。乾隆四年（1737）进士，官至翰林院编修。著有《南香草堂诗集》。②《大清一统志》：“东新关，在县东北艮山门外十里，有桥。”今地处浙江工业大学朝辉校区内东新桥境内。东新关桥为杭州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。

〔清〕丁敬①

北郭舟中同樊榭、西颢、茨檐作

峭风抑舟行，春水轧桨力。摇摇俯淡沲，桑柘影如棘。三山起北郭，黄鹤更幽特。闻多坏衲僧，息意内栖匿。神机驾飘然，已落化人国。愿礼初月光，不畏入林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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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鼓亭

独树号天风，石鼓但余想。欹路鸦堕巢，破岸鱼入网。古迹臵岩戌，佳名列横榜。博物更何人，空亭日来往。

晓起，彻上人导行黄鹤峰下，观龙藏泉、寻龙洞至仙姑洞

深山候参差，林鸟春未聒。漱齿清我心，束带紧屦鞨。僧语助精锐，不惮磴藓。奥迹许倒窥，神物此曾拔。蜿蜒留石蜕，雷雨胆犹怛。一洞顶覆釜，一洞口悬钵。龙气坐欲噤，仙户瞰疑豁。裂石走狡兔，兴云扫妖魃。灵 境讵容了，登顿出松栝。憩足空庭中，寄目□□□。

游佛日净慧寺

古寺空山中，幽敞足遐企。来游况佳侣，潇洒得把臂。虚（木阎）拱灵籁，一听含众异。微月破春暝，疏梅耿寒意。心魂清佛火，短榻翻可弃。明当讨陈迹，历证鲜于《记》。

①丁敬（1695—1765），字敬身，一字砚林，号钝丁，自称龙泓山人、孤云、石叟、胜怠老人，钱塘（今浙江杭州）布衣。乾隆初年荐举博学鸿词，不就。

嗜好金

石文字，工诗善画。尤精篆刻，擅长切刀法，为“浙派”开山祖，“西泠八家”之一。著有《砚林诗集》等。清代书画家、篆刻家。

〔清〕施安①

二月二十八日，皋亭舟中看桃花，以“舟行著色屏风里，人在回文锦字中”为韵，分得“屏”字

春寒二月愁未醒，花时但有风雨零。同人急践开沽约，小舫出郭穿回汀。司家桥外不数里，瞥见一株犹伶（单人旁聘去耳朵）。我疑桃源在人境，茅檐鸡犬声可听。居民托业惟老圃，遍栽桃李成畦町。行穷溪路转蒙密，高下掩映桑柘青。缟夜炫昼各有态，相对何啻尹与邢。春流诘曲绕浦溆，野彴断续通郊坰。远岚一桁出花上，云霞渲染开重屏。散步偶逢田父语，纸窗破屋风泠泠。吾侪看花岁一至，那能襆被恣留停。灾年行乐堪一笑，乞浆何处逢娉婷。皋亭丙舍仅只尺，寒松夹路烟冥冥。故人莫讶生理拙，抱瓮行且随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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